一股清泉,一片茶園,跨越漫長的40載時光,在黃鶴飛過的白虎山下相遇。這是兩代人的傳承,也是兩代人的追求。
第一次聽說龍泉大堰,是在1987年,這一年是石柱的小水電站建設年,全縣建設的10座水電站,其中就有利用龍泉大堰引水修建的龍泉電站。
這是全縣的重點工作,作為主管部門的工作人員,我決定到現(xiàn)場去采訪,為水電建設鼓勁加油。
行走在黃鶴鷹嘴巖峽谷,放眼山上山下,全是勞動的身影,“叮當叮當”的敲打聲和“嘿著嘿著”的號子聲不絕于耳。轟轟烈烈的建設場景,不亞于電影電視上看到的勞動畫面。沿著蜿蜒的懸崖小道,攀上山腰的引水渠擴建工地,那便是龍泉大堰。
龍泉大堰建在白虎山的絕壁上。白虎,是土家人崇拜的圖騰。夕陽西下,“白虎”在山頂昂首飛躍,栩栩如生。龍泉大堰,就像掛在絕壁上的天河,猶如腰帶一般纏繞在峽谷之上。
我在渠堰工地走了一小段,不敢再往前行,雙腿顫抖,眼前發(fā)花。抬頭,是望不到頂?shù)慕^壁。低頭,有七八百米高的峽谷。
上世紀70年代以前,黃鶴鷹嘴巖后山,因為缺水,水稻難有收成,地里種的是玉米洋芋。莊稼缺水灌溉,人畜飲水困難。
缺水季節(jié),人們要到幾公里外的河溝擔水吃。找水的人小心翼翼地行走在崎嶇的山路上,時不時還會被樹枝絆倒,辛辛苦苦走了一兩公里的路程,還得含淚重新下河取水。
山里缺水,耗費了人們許多時光,也讓人吃盡了苦頭。
水是生命之源。時任大隊黨支部書記彭大壽,看在眼里急在心頭,他一戶一戶地走訪,一戶一戶地發(fā)動,動員村民們要把對水的渴望,轉(zhuǎn)化為引水的力量。
經(jīng)過技術人員踏勘規(guī)劃,大堰以孫大灣為水源點,依山勢隨彎就彎,繞過白虎山馬家?guī)r絕壁地段,將清澈的山泉水引入到缺水的村民區(qū)域。
1976年2月,是黃鶴人不能忘懷的日子。春節(jié)剛過,青壯勞力帶上工具,浩浩蕩蕩匯聚到大堰建設工地,開山鑿壁,問山要水。
愿望總是美好的,但現(xiàn)實卻是殘酷的。山區(qū)的地形,不是陡坡,便是絕壁。要在只有風和陽光才能抵達的絕壁上,開鑿出一條引水渠,那是何等的艱難?
黃鶴人沒有被困難嚇倒。沒有開山鑿石的工具,請鐵匠就地打制;沒有絕壁施工的設備,村民們自己想辦法,用繩索將人從山頂?shù)跸氯以诮^壁上,用鋼釬二錘一錘一錘地敲打。村民們吃住在工地,三五個月才回家一次。放炮員秦宗山,被火藥熏傷了眼睛,醫(yī)治一段時間后返回工地繼續(xù)戰(zhàn)斗。
功夫不負有心人。4年的艱辛,4年的奮斗。1980年3月,一條長15公里的龍泉大堰建成通水了。渠水悠悠繞山行,干渴的村民吃上了清澈的山泉水,千畝農(nóng)田有了水源保障。1987年建成的龍泉電站,聯(lián)網(wǎng)售電,增加了集體收入。
時光荏苒,歲月更迭。又是30多年過去,在一個初夏的雨后,我們驅(qū)車進入鷹嘴巖峽谷,沿著蜿蜒的公路行至半山腰,環(huán)望四周,滿目蒼翠,奇峰巍巍,絕壁“天河”,清流涓涓。
老支書彭大壽,在兒子彭德文的攙扶下,緩緩行走在龍泉大堰堤埂上,他顫巍巍地對兒子說:“我希望你們,要把這個水源保持好,為人民謀利益!
彭德文沒有辜負父親的期望。
2016年,長期在外打拼的彭德文,回家競選當上村主任?吹蕉鄶(shù)青壯年外出務工,村里撂荒地長滿雜草,他心里很難過。
村里曾經(jīng)發(fā)展過藥材、果樹,都因管理等多種原因沒有成功。選擇什么樣的產(chǎn)業(yè),才能讓村民接受呢?
村看村戶看戶,村民群眾看干部。經(jīng)過思索后,彭德文在網(wǎng)上尋求到發(fā)展茶葉是一項新興的產(chǎn)業(yè)。他買回茶樹苗,自己試種了一分多地。
第二年,試種的茶葉有了收成,村里組織干部和群眾代表,到外地考察茶葉產(chǎn)業(yè),大家深受鼓舞和啟發(fā),增強了發(fā)展茶葉產(chǎn)業(yè)的信心。
龍泉村建立茶葉專業(yè)合作社,流轉(zhuǎn)土地建成100畝的茶葉示范基地,實行“土地入股,持股分紅”的辦法,建立“合作社+村集體+農(nóng)戶”的利益聯(lián)結(jié)機制。三年時間,全村8個組流轉(zhuǎn)撂荒地1400多畝,形成茶葉產(chǎn)業(yè)“一村一品”格局。
魚龍村走在前面,汪龍村、山河村也快步跟上,撂荒地上茶樹成行,嫩芽翠綠。如今,黃鶴山水間,茶園成為公園,茶區(qū)成為景區(qū),茶山成為金山。
一條水渠,卌載清流,蜿蜒陡坡絕壁間,石柱的“紅旗渠”,象征著當?shù)厝耸来鷤鞒薪恿Φ膴^斗精神,承載著人們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向往。
一方茶臺,幾盞香茗,閑坐山水草木間,黃鶴人那苦盡甘來的品茶滋味,蕩漾出的是幸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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