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春天等你——男孩小可的“抗疫”家書》這個選題是今年六月份納入定點深入生活扶持項目的。不過,我開始體驗生活從一月底就開始了,那時候還沒想到要創(chuàng)作呢。這也充分表明,生活永遠走在創(chuàng)作前面。正是生活上的突發(fā)事件,觸發(fā)了創(chuàng)作上的靈感火花。
我的家庭非常特殊,我是警察,妻子是醫(yī)生,岳母也是醫(yī)生,家中有勞動能力的人全是抗疫主力。由于醫(yī)生和警察職業(yè)特殊,上下班不規(guī)律,很難兼顧家庭事務,女兒出生之后一直由保姆照料。2021年春節(jié),保姆回老家過年,我和妻子、岳母制定了排班表,準備輪流照顧年僅兩歲的女兒,利用全家人的零散輪休,為孩子合力拼湊一個完整假期?墒切鹿谝咔楹鋈槐┌l(fā),春節(jié)前一天接到單位通知,全體醫(yī)務人員和警察停止任何休假,全力投入疫情防控。輪班照顧孩子的計劃再也無法實施,我和妻子還沒開始休假便已繼續(xù)上崗。岳母在家?guī)Я巳旌⒆,覺得愧對單位和同事,便將孩子暫時交由親戚照顧,毅然奔赴工作崗位。又過幾日,小區(qū)實施封控,親友往來感染風險較大,親戚也沒法再代為照顧孩子。我和家人只得做保姆工作,讓她放棄休假,并在征得疫情防控部門審核同意之后,驅車前往鄉(xiāng)下將保姆接回。
作者陪同北碚區(qū)公安分局領導前往疫情防控現(xiàn)場調研
我在公安系統(tǒng)就職的部門叫警令處,主要職責是上傳下達、綜合協(xié)調、服務基層。這讓我有機會第一時間掌握上級疫情防控政策,很多視頻會議我都有幸直接參加,文件和通知也多是經我之手轉達至基層一線。同時,我也有機會深入各疫情防控現(xiàn)場進行調研,廣泛收集參勤民警的工作動態(tài)。借助這種崗位優(yōu)勢,我專門采寫了一篇全面反映北碚公安抗疫事跡的報告文學,題為《“凈土”背后那一抹警服藍——北碚公安抗疫紀實》,被搜狐、騰訊、上游新聞、重慶日報等多家媒體刊登。
除此之外,我還直接參與了大量的疫情防控勤務。一般說來,像我這樣的綜合管理部門民警很少深入一線直接參加勤務。但是這次疫情屬于重大突發(fā)情況,局里的要求是:干部下一線,全員上戰(zhàn)場。這樣一來,我們既要兼顧綜合協(xié)調工作,也要擠出人手深入防控前線。期間,我參與了醫(yī)學隔離點值守、疫情防控臨時卡點值守、軌道交通入口值守、車站綜合疫情防控還有街面巡邏防護,身影遍及疫情防控各個戰(zhàn)場。
那段時期,我和我的同事們夜以繼日,散布在城市每一個角落。我們用口罩、眼鏡把身體包裹起來,相互遇到便伸手致意,為彼此加油打氣。原本繁華的街道一片死寂,世界只剩一種顏色,就是灰色。即便身為警察,疫情給我們帶來的壓力是巨大的,感染人數(shù)每天都在上升,誰也看不到盡頭在哪里,人人心中都有一絲忐忑。不過,也正是這樣一種壓力,在隊伍中凝聚了前所未有的磅礴力量。平時有很多人是討厭加班的,但面對這一場不能失敗的大戰(zhàn),沒有一個警務人員退縮。因為我們背后是自己的家人,也是全城的百姓,只要被病毒攻破一個缺口,局面將難于控制,后果不堪設想。
作者陪同北碚區(qū)公安分局領導調研社區(qū)干部和群眾疫情防控情況
在疫情防控過程中,我深入基層一線,掌握了大量感人至深的抗疫素材,有的民警年夜飯吃到一半就從幾千里之外返回崗位,也有的帶病投入工作,還有的放棄結婚趕赴抗疫前線,更有些同志幾十天戰(zhàn)斗在崗位上沒回過家,像我這樣的醫(yī)警家庭、雙警家庭甚至多警家庭,把老人小孩托付親友毅然全家參與抗疫的,也不在少數(shù)。另一方面,我也深深地感受到,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斗中,廣大群眾也并非置身事外,而是涌現(xiàn)出眾多的感人事跡。有的冒著嚴寒到疫情監(jiān)測站點給民警送口罩和取暖設施,也有的以匿名外賣的方式為執(zhí)勤民警送夜宵和水果,還有的主動冒著被感染風險擔負樓棟防控值守。
雖然同在抗疫戰(zhàn)線,但我跟妻子極少見面,也極少回家。疫情最嚴峻的那個階段,妻子每天都接觸大量發(fā)燒患者,有不少是來自湖北地區(qū)。她心理壓力越來越大,有一天打電話告訴說,感覺自己被感染的可能性非常大。為了保護家人安全,特別是孩子的健康,她不敢再回家居住,與我岳母在醫(yī)院附近居住。我雖也在抗疫,但直接接觸疑似患者的機會相對較少,還可以偶爾回家探望一下,從超市里帶些蔬菜和日用品回去。
作者在單位抗疫紀錄片中的鏡頭
每次回家,總看到女兒趴在陽臺上,望著窗外發(fā)呆。她最喜歡做的動作,就是把遙控器放在耳邊,嘰里咕嚕說半天稀奇古怪的話。我感到好奇,問她:“小雅,在做什么呢?”“在打電話。”“給誰打電話呢?”“媽媽,”小女孩煞有介事地回答,“我讓她早些回家,但她沒答應!憋@然,她把遙控器當成手機了。那段時間,假裝打電話成了她最喜愛的一個游戲。每次看到她想媽媽的樣子,我心里就填滿酸楚。也就是從那時起,我開始有意識地思考疫情對少年兒童的影響,進而謀劃從兒童視角寫一寫抗疫工作。
為了深入體驗生活,我主動參與了大量的社區(qū)走訪工作,也采訪了一大批社區(qū)民警,收集了很多疫情中孩子們的資料。并且利用有限的業(yè)余時間,聯(lián)絡了一大批小學教師,調研掌握了不少小學生封閉家中的情況。有一次,與一位管社區(qū)的同事閑談,他講述了一件事,對我觸動很大。在他的轄區(qū),有一戶非常貧窮的村民,家里只有兩個老人、一個孩子、一條狗。孩子有點結巴,也有點內向。孩子的父母在湖北天門打工,假期本打算回來團聚,卻正好趕上疫情,被困在外地無法回來。小孩便一天到晚坐在門口對著青山,抱著手機給爸爸媽媽發(fā)微信。就是這個孩子,成了我這個作品的主角。我通過他的眼光,觀察疫情中的眾生相,以他的口吻給遠在湖北的父母寫信,撰寫了這部書信體的抗疫小說。
我是一邊體驗生活,一邊開始寫作的。那時整個社會依然籠罩在疫情陰霾中,我每天早出晚歸,白天參與抗疫,體驗生活,夜深人靜時開始坐在電腦面前,把自己化身為山村留守兒童,用文字跟父母講述一個鄉(xiāng)村的抗疫故事,表達自己的想念之情。在童言童語中以小見大,描繪疫情中那些最溫暖的眾生相。有好幾次,寫著寫著,就把自己折磨哭了。由于我的寫作跟抗疫同步進行,書中記錄的每一天,都體現(xiàn)著疫情時期最真實的社會心態(tài)。我很慶幸自己動筆比較早,因為只有在最絕望的狀態(tài)下,才能真實記錄那個特殊階段的精神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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