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載《詩刊》2020年5月下半月刊“銀河”欄目
大風(fēng)嗚咽(組詩)
人間高枝被鳥占著
高枝不只一枝
譬如筆鋒的轉(zhuǎn)承、勾挑
像蠶頭燕尾多翹出那一尾
譬如
發(fā)芽的青春
我們在書聲中爬得再高
也不如一只
歇腳在山巔的鳥
人間高枝
都被鳥兒占著
我們彼此勸慰
視線不能守護的地方
有鳥兒替我們看守
藤
是向天投了降的樹
高不可攀之物
不僅存在于仰望
低頭,是一種隱喻
它像生活的一條射線
時而,又橫生一枝
以疑陣之勢
觀左右而行
它的前程,扔瓜才得以脫身
一根藤上必有螞蚱
來收拾殘局
藤是一條命
它吊起一種活法
也勒死一種活法
它把所有的活,像拋物線一樣
在空中“咔嚓咔嚓”
從時間的這頭扔向那頭
宿命的水花灑了一地
無所知
表面上富貴得流油的芙蓉
一邊開一邊落淚的櫻花
潔白的,粉色的,火紅的杜鵑
不知哪一個顏色才是真的
此刻,唯一的享用者
是心不在焉的麻雀
它的喳鬧,并不是花朵
怒放的始作俑者
看上去很近,麻雀
永遠無法踩在一朵花上
麻雀用點頭,表示應(yīng)允
而我們點頭的事
一般都藏著莫大的未知
我們中的我、你,或有另一只
不明之處的麻雀
彼此竟一無所知
大風(fēng)嗚咽
看似不占片瓦
靜止時,天下都是他的
他起身,悲哀過于龐大即是
沒有一間房子
可以隱身
他的貪心壓壞了天平
也壓壞了良宵
鳴咽何用,一場暴雨
讓他出門前還得掃好地
想順手牽一只羊替身,或抓點什么
輕浮之物瞬間
露出原形
三角
我一直在苦楝樹下散步
我把一棵樹轉(zhuǎn)成中年
許多琢磨不透的事
我讓一根白發(fā)來頂罪
喜鵲與我并不親,它不替我叼走發(fā)絲
只撿地上的枯草獻給樹
喜鵲的喜鵲兒子的喜鵲孫子
也都這么犟
喜鵲啄一下,我的發(fā)絲便
枯草般落下一根,在冬天,叫雪
在相思的人那兒,落成牽掛
樹的年輪就加了一圈
喜鵲的跑道是整個天空
我的想象也是整個天空
只有樹,在自己身體里奔跑
我終會讓兒子替代
喜鵲也會有小喜鵲替代
無路可走的樹
一直在那兒維持我們的三角
作者簡介: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重慶文學(xué)院簽約作家、重慶沙區(qū)科普作家協(xié)會主席。
著詩集《骨簫》《紅愁》《夢落花》。參加魯迅文學(xué)院第29屆高研班、第2屆中國網(wǎng)絡(luò)詩人高研班、第16屆全國散文詩筆會。
作品載《詩刊》《人民日報》《人民文學(xué)》《中國作家》《青年文學(xué)》《民族文學(xué)》等。入選《中國詩歌排行榜》《中國新詩排行榜》等選集。
獲冰心散文獎、曹植詩歌獎、中華文學(xué)獎、“秋浦河杯”李白詩歌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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