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沱古鎮(zhèn)沒有污水
三十年前西沱古鎮(zhèn)沒有污水
一點也沒有
整個街市就是一架云梯
這頭連著山頂,那頭直抵長江
漢族和十個少數民族住在一起
一點污水也沒有
在1.9公里的土地上
清潔是一個多么平實的詞
這意味著握著的手可以更緊一些
舌頭和舌頭,連通一顆心
后來這里建起了污水處理廠
此刻我就站在下水道的圓形井蓋上
看見鐵銹微紅,遠處新修的漢白玉牌坊
在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
這些物事或許只是為了未雨綢繆吧
我還看見一張攝于熊福田故居前的照片——
一個老人在聚精會神地敲打“玩友”
我聽不到他的聲音但我相信記憶
照片使人想起了高高的戲臺子
敲打則使人想起了紅紅綠綠的戲班子
就像通過處理,我們又想起了水的至清至純
記憶里沒有污水,那就是真的沒有
注1:西沱古鎮(zhèn)位于國家級貧困縣重慶市石柱土家族自治縣。
注2:“玩友”又叫“響器”,舊時戲班子必備的鑼、鼓等民間樂器的統(tǒng)稱。
◎解說老袁
我們在解說老袁的引導下看西沱古鎮(zhèn)
我們看老袁就是西沱的一張名片
通過老袁我們知道了
在西沱拍攝吊腳樓
哪里才是最好的角度
通過老袁我們見識了
西沱記憶博物館的鎮(zhèn)館之寶
我們更明白
誰才是大家心里不可替代的至寶
說起西沱
解說老袁總是滔滔不絕,如數家珍
他說得最精彩的是民國大律師熊福田
雄辯法庭救出23名地下黨人的故事
老袁盛贊熊福田義薄云天、肝膽相照
“于法有光”的銀盾上至今
仍閃爍著公理的光芒
解說老袁帶我們在西沱轉了一個下午
我們就把老袁當成了一生的朋友
解說老袁全名袁小建,五十來歲
西沱文化站的一名員工
地地道道的“西沱通”
我們離開西沱古鎮(zhèn)的時候
老袁說西沱的規(guī)矩是“好朋友不遠送”
身影像一陣風,很快消失在
隨他而去的暮靄里
◎在西沱記憶博物館
愛上西沱是從這個記憶博物館開始的
更多文物都去了更高級的博物館
一塊青石板就是這里的“鎮(zhèn)館之寶”
為我們留下記憶,唏噓,和感嘆
其實真正的文物是帶不走的,比如西沱
我來到這里,其實是從這里經過
像風一樣輕,也像風一樣堅決
愛就一個字。要愛就愛那錯落有致的
吊腳樓,愛青石板上的無名小草
和一粒小小的鹽
要用手腳來愛
從最低處起步,一級一級爬上云梯街
用頭腦來愛
愛破損,愛流逝,愛空落落
愛不知所措和如影隨形的遺恨
還要用總是不小心的心來愛
在這個艷陽高照的下午
陪西沱一起流汗,一起陪銜泥的燕子
回到屋檐下的小家
愛上西沱終究要愛上這個博物館
用這個博物館把所有的愛珍藏起來
也用它把一世的漂泊和浮沉過濾出去
◎秀山拉拉渡
經過拉拉渡,白河并不像往年那么白
所以水是你說的動詞,不適于形容
那個獨眼老人鷹爪似的手,堅硬的繩索
這古老的過渡根本不打商量
這些或緊或慢的搖擺
這擦汗的鹽漬毛巾
船舷邊驚悸的兩三朵浪花
在它們中間
一定有旁若無人的擁抱
有人說:下雨啦,誰也不用再流淚……
拉過去一元錢,拉過來也是
拉過去一個喜悅,拉過來一百個
垂頭喪氣。拉拉渡
白河已渾,一聲尖銳的唿哨
有如禿頭的釘子,找不到目標
我不愛這越來越快的時代
兩岸與鴉唱與杉樹林呼呼風聲的結合
——愛一個揭蓋頭的小把戲,一地
粉碎的土酒碗
再也不會發(fā)光的我
注:秀山土家族苗族自治縣是國家級貧困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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