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美，散文美

——評劉建春《美哉，清溪河》

張望

最近我讀了劉建春的散文《美哉，清溪河》，不覺心田一亮。這篇榮獲冰心散文優(yōu)秀獎的文章，深深地吸引了我。古人說：“借一斑以窺全豹”;今人說：“一滴水中見太陽”。

《美哉，清溪河》為何具有如此魅力呢?原因當然很多，比如構(gòu)思新穎，語言洗煉。但我以為最根本的是出自于一個“美”字，即自然之美、幽靜之美和哲理之美。

首先，是自然之美。

清溪河發(fā)源于貴州省習水市茂密的原始森林里，流經(jīng)貴州與重慶交界的四面山區(qū)，在重慶市綦江區(qū)永新鎮(zhèn)清溪口匯入綦河，流域長約80多公里。這是一條普通的河流，一條沒有名氣的河流。劉建春在這條河流上蕩舟一次之后，就以自己獨有的散文家的慧眼，發(fā)現(xiàn)了這條河流的自然之美。文章的開頭，作者即為全篇營造了一個和諧的自然環(huán)境。陽光照耀著綦江城，清溪河澄澈如鏡。雖然時序還是一月，早春卻已經(jīng)在這里落戶了。隨后，作者登上一只小船，按照時間和空間的順序，開始簡筆勾勒清溪河兩岸的自然景色，展露自己的情思。但作者又不是散漫地描繪沿江風物，而是一開始就集中筆墨，幾筆就勾勒出了一幅水墨山水畫。你看，這幅畫是那樣的美!泛著波光的原生態(tài)河流，河畔兩岸密匝匝的翠竹林，乘船人低聲的吟哦和相互的交談，這一組組圖景構(gòu)成了清溪河美麗的自然風光。船在水中行，人在畫中游;水流急，船行緩;兩岸風景，觀之不足。文章描寫清溪河風光，頗見作者的文學功力，只需寥寥幾筆，清溪河的自然之美就躍然紙上了，表現(xiàn)了作者高超的藝術(shù)才能和卓越的藝術(shù)匠心。

其次，是幽靜之美。

劉建春曾到北海創(chuàng)辦過報紙，并出任總編,還有兩年的旅美經(jīng)歷�；貒�后，曾多次應邀訪問過法國和英國等國家……但他的心卻好似一碧深幽的潭水，靜水深流，波瀾不驚。這可能與他自小喜歡唐代詩人王維有關(guān)�！翱丈讲灰娙�，但聞人語響”“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這樣的意境，他早已爛熟于心。劉建春本人也是詩人出身，一直把散文當詩來寫。在他的散文創(chuàng)作中，王維詩中的那種幽靜之美，隨處可見�！睹涝�，清溪河》一文，寫到船過白鶴林之時，作者本意是想寫清溪河的幽靜之美，卻又不從幽靜寫起，反而從喧鬧落筆。這樣的寫法，就顯得相當?shù)某錾�。文中寫道：“一群灰色鴨子撲棱棱地躍入溪流，嗄嗄嗄地在水中奮力劃游”，這是在寫喧;接下來，“流水詠幽詩，白鶴傳幽情，翠竹繪幽畫，輕舟蕩幽意”，這是在寫幽;更有那“倒映水中的翠竹，清澈如玉的河流，與那細細的波浪撞擊聲，那魚兒唧水的匝匝聲，合著那輕柔的搖櫓聲”，這最后才是在寫靜，寫動中的靜。這樣層層深入寫出來的幽靜，才讓人感到幽的美妙，靜的可貴。作者好似信手拈來，不著痕跡，可謂深得王維詩的個中三昧。

再次，是哲理之美。

分析《美哉，清溪河》，不能不提到宋代散文名家周敦頤的《愛蓮說》，“蓮之出污泥而不染”即出自其中。周敦頤還是一位哲學家，創(chuàng)立了形象的“太極圖”，表現(xiàn)大至宇宙小至萬物的內(nèi)部陰陽存在關(guān)系�！稅凵徴f》和“太極圖”，均充滿著樸素的哲學思想。在劉建春看來，清溪河的“三絕”都很一般，他只推崇清溪河上的“太極神圖”。當小船行駛至沾灘閘壩上游300米處河灘時，山水相間，山水相繞，一幅蘊含著陰陽玄機的“太極神圖”呈現(xiàn)在眼前。這不能不讓人驚嘆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小船放慢了速度，作者佇立船頭，浮想聯(lián)翩。他會想些什么呢?透過這上天賜予的“太極神圖”，他想到了一個人只有順應陰陽之理才能健康長壽，想到了“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晉代詩人陶淵明，想到了不迷戀權(quán)力的古羅馬皇帝馬可·奧勒留。通過這些豐富的聯(lián)想，作者悟出了進與退、得與失的人生哲理。所以，作者最后竟產(chǎn)生了擬到清溪河畔買一小屋，租一塊地，或垂釣，或蕩舟，過安閑日子的想法，從而很好地升華了文章的主題。